杂食动物,有灵感就尝试写点儿东西X
凹凸:瑞右,雷左(嘉瑞,金瑞,雷瑞,雷卡,雷安)
·请先补完《黎明之书》和(上)
·双哨兵paro慢热正剧向
·赶紧发完,明日周一好上学
{凛冬}
议会的会长临终前,戴着老花镜,最后整理抽屉中堆积的书信,几次竟然忍不住欷歔。面对那刚劲纤瘦的字体,他身为圣空的重臣,亦自惭形秽。
——你们可以试着用我的血液研制出抗体和疫苗,濒死之际,没准能救他的命······还有其他人的命。
书信按时间顺序排码好,这张最早的纸,边角已有风化的迹象。
——格瑞阁下,王他执意要出征。
——他愿去哪儿,与谁为战,为何而亡,你们便由他去那里,与敌厮杀,为战而亡。嘉德罗斯是你们的王,不是你们的囚徒。
这张的字迹硬朗,有明显的亲疏伯仲,想来是秉持怀疑,对他们存有成见的。
——格瑞阁下,您会来见他吗?
——拖着这具不再衰老的身体,我背不起毁掉一国之君的罪名。请清除记忆吧,他不需要记得。如果可以,我们不会再相见了。
这张因折叠而不平整,墨水蘸得浅,间距疏散,纸页泛起褶皱的毛边。
——阁下,您是否后悔?
深铅色的天空飘起大雪,珍珠般白得宣净,似乎有意洗净全部污垢。
军人戴上防毒面具,匍匐前进。蜘蛛丝封锁所有退路,四面楚歌,虫族有优秀的再生能力,黏液不断缝合断裂的肢体,巨大的炮火声此起彼伏,人类在他们面前付偶抵抗,惊觉自己的渺小。蚂蚁啃食搬运建筑的残羹,惨绝人寰的噪音和腐臭的味道反复侵蚀和刺激五官,哨兵倍感重压,飞船的电热引擎加足马力,加入空战,躲避蜜蜂的尾刺。
金龙发出尖利的咆哮,口喷的烈火降下天罚,使它们从空中生生坠下。嘉德罗斯踩在脊背的锥刺间,俯视底下的母蜘蛛,冤有头债有主,不等对方吐丝,他先行一步跳进它张开口的巨口,在齿间准确立住,棍棒竖着支开上下鄂,无法令其闭合,单手拎起重机枪,对准食道就是狂射乱扫,金属的弹壳劈里啪啦尽数掉落,被黏液酸化。蜘蛛扭动身躯,甩动头颅,试图摆脱痛苦的根源,它摔在机械臂,用吐的丝重重包裹住自己,凝吊成个茧的形状,椭圆形,倒挂在高塔旁边。
嘉德罗斯可不逃,弱者才会干那勾当。他索性放任身体,松手朝肠道下去,也是谅这玩意吞不了它,自大到极点。丢弃一把机枪,还有一把霰弹枪,预备子弹从腰间连到后背,内部器官碎裂溃烂,迸溅到军服上全是白花花的粘液。蜘蛛的腹部氧气慢慢消弭,剩余量不多,壳生得极厚,硬要困兽之斗。
容独角兽的角顶穿蜜蜂的躯体,格瑞的刀光横劈而过,从外将那白茧割去大半,飞奔而下,身体翻成倒钩,一把握住其中伸出的手,接触时拍得疼了,手心红得肿胀,正巧。嘉德罗斯笑了,他们的身体姿势都还在不稳定状态,还敢掏出手榴弹,牙齿拽开保险钉,呸地吐到一边,重物的虚影飞速坠地。
引爆的动静过大,黄土飞溅成丈把高。独角兽游走空线,和金龙汇合,齐驱并进。
来不及休憩,烈火引来迎面的灰蛾,它扇动起飓风,令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,在这儿当口,五感失灵般,畅快淋漓,脑海中浮现出探戈的旋律,而他们即将是开场的焦点。格瑞的刀刃亮起冷光,嘉德罗斯的子弹越过他背影的肩膀,近在咫尺,蹭着脸边,仿佛气流的穿刺。真是乱来一气,格瑞想,刀刃笔直贯穿前胸盾和气门,火焰烧焦了它的触须,纸屑般旋转化作飞灰。
格瑞撤回时围巾从脖颈滑落,恍惚间已堕入火海,他竟为此犹豫了,难免打乱舞步的节拍,而嘉德罗斯咋舌,当机立断,刻不容缓地捞起他的腰,手扒住龙的爪,一人支撑两人重量,独角兽慌忙挑过他们。拯救还算及时,眼看格瑞的小腿即将隔着浓烟和风擦过地面,嘉德罗斯不假思索地抱得更贴近胸膛前,横切侧过刁钻角度才躲掉这劫。谁料独角兽上升过猛,踉跄中疏忽了防卫的激光线,格瑞反摁住嘉德罗斯的后脑,抵着他转过身,倒着撞进塔的玻璃窗。
反作用力过大,格瑞绊倒许多桌椅,最后才和嘉德罗斯摔在厚实的防弹墙。幸好是由他作垫,格瑞想,这身体也终于有了可用的一天。
嘉德罗斯当然不领情,恨不能一个拳头揍上去,衣领都拽紧了,只是没舍得下手。他眼看那他抬起的拳头讪讪落下,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吻。格瑞亦揽住了他,堵塞所有的话。
透过窗口,他们面前的虫族爆裂成渣,毛绒的腿和机械臂勾连,如卵击石,碎块迸溅,应该是坠机的飞船和其他哨兵的功劳。
天花板的瓦砾和沙窸窸窣窣地倾泻,加上他们的血中铁锈的腥味,也是有够狼狈的。何况地震频发,这场景实在不适合热吻得难舍难分,两人分开抹擦去嘴角的水渍,脸上挂着的表情,赫然都意犹未尽。
他们寻求更多脉搏的跳动,更多血液的刺激,更多失去节奏的呼吸,迷失自我,前程后路,皆不必再问。
墙壁后传来震动。
格瑞。
我知道。
他们保持眼下近似拥抱的姿势,默契地交换武器——窗外飞入蝗虫,而崩裂的墙出现了硕大的蚂蚁的足。两面夹击中,子弹和刀相合发出第二波反狩猎战,似乎齿轮咬合,发现果然还是有对方在身边最为心安。
当天蒙蒙亮,红日从地平线上遥遥升起,雾霭的阴影散去,弥漫的大雪中,他们看见他们的王和那位异邦人直挺挺背对而立,脚下踏着虫族聚拢起来的尸骸,散架的肢体,骨骼上裹覆绿色的黏液。
诚然,圣空此夜流的血有军人的,更多的却是虫族的。
没有欢呼,艰苦卓绝的战争维持了整整一夜,泯灭前的挣扎耗足了军人的体力,全部筋疲力尽。
他们是最后倒在地面的,灰头土脸,肢体麻痹,仿佛不是自己的,视野昏花,血管爆裂,神经不流畅地仿佛卸掉了哪个关节,鼻间嗅到的恶臭也模糊消弭。
两人的身上流着汗液和血,融化了地面的积雪,胸口起伏,吐出沉重的喘息。
好死不活,嘉德罗斯真的很想给手边的人一个拥抱,像两只刺猬那样,把刺扎入对方的软肉。他模糊想起秋天的落叶和毛栗,他是不是在哪儿捡过,那人树下禹禹独行的倒影与仲夏夜的梦境重合。
像感应到什么,隔着浓厚的白气,格瑞握住嘉德罗斯的手,攥紧了,后者猛然一怔,心想果然瞒不过。
——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。
——让你的期望落空,还真是抱歉了。
格瑞紫藤的眼瞳中像是搅碎的残月,徒留一汪碎银。
他们直视进彼此的眼底,又偏过头去,各自笑得释怀肆意。
漫长冬日来了,飘扬的雪覆盖了这片冻土,合金的墙壁坍塌,向人们敞开外面的世界。战斗宣告终结,教堂的钟声于高空响起,他们一并迎来接下来一段长久的睡眠。
今天起,这座城中人们不必躲着任何的威胁度日。
独角兽和金龙依偎在雪地里,伤痕累累,尾随主人慢慢阖眼,身躯消失影踪,回归了精神图景。
曙光像救世的洪水,金色的薄纱层层罩下,天地仿佛茶碗,掬起浮动新生的命脉和千万朵雪的梨花,街道墙壁银装素裹,颗粒透明晶亮,穿过飘扬的尘埃,在孩子的瞳孔中满目照耀。
嘉德罗斯,一诺千金,誓言永继。
我献给你崭新的圣空,这儿有阳光雨露和万里青空。
我梦见悬崖。梦见森林。梦见两岸峡谷,中央是重重盘踞的云的涡流,有风穿堂而过,经过银白的冰川和霜雪。有人站在那儿,一直没有回头。我不清他的样貌,似乎是在笑。
嘉德罗斯醒在一个暖阳的清晨,蛮横地掀开床铺,像憋着股莫名的怒气,而且头疼欲裂。
窗棂外闪过独角兽的身姿,朝屋内微微颔首致礼,幻影一般消失,分辨不清真伪。
房门口,议会会长的拐杖脱手,嘉德罗斯鲜少见他如此慌张,瞠目结舌的表情,接近于啜泣。
金龙随之降落,它因受伤变得小巧,咬着他的衣袖,把他拽出门,推往引向一个固定的方向。
他踏进藏书室,桌面上摊着的本诗集,嘉德罗斯不由困惑,自己可从不喜欢读这些繁冗的文字。随手拿起来,正巧翻到有书签的一页。
仿佛打开了开关,时间骤然回溯。
嘉德罗斯身后的水晶屏幕不知映照出谁的精神图景,颇像荧幕上的电影了。
浓密的云雾逐渐舒卷散开,一切如梦似幻,世界宛如浸泡在一汪深邃广袤的海,玻璃般剔透晶莹。然后云后依稀渗出金光,将黑暗漫漫照亮,海中坐落着一座城市,高楼屋脊,悬浮的轨道和机械臂,还有牢不可破的城墙,映着未消的霞,泛出浅淡的紫。最明亮的物什悬挂在宫殿的墙上,是面飘摇的圣空旗帜,刻画着一只腾飞的金龙。
它从哨塔俯冲而下,看遍春夏秋冬的景象,林林总总剪切而成的断片,竟然拼凑出与他五官重合的脸,主动递过手,还残留笑靥。
你是梦中虚妄 你是无上理想
你是坠落时陡升的翅膀
你是剑上仅剩的锋芒
与我深夜荒野数过星光
你是海上滔天风浪 将我拽入漩涡共航
你是我的 只是我的爱与恨同党
——摘自《国境四方》
手中的诗集不知是谁作了标注,书签是残破的白羽。
他默读一遍,看向门口拱手待命,从小服侍自己的老臣。
他叫什么。他问,坐在桌面上单膝提起,坐得极不端正,背对窗口,曙光描摹出脊背的弧和每个发梢的棱角。这个命令不容违背,如胸腔里燃起一簇灼热的火,不成飞灰,就永不会将息。
老臣、老臣不确定······
他活着。嘉德罗斯狠狠握住那片白羽,看清所有的谎言和欺骗现了原形,气得笑了,食指点了点自己左胸膛。至少在这儿活蹦乱跳。
——阁下,您是否后悔?
——不,我不后悔。我恨过永生,恨过这具非人般的身体,恨过力不从心,但遇见他,我从不后悔。
诸位啊,请允许我用颤抖的笔触记录这一段历史。
你们读后兴许就会明白,为何圣空的旗帜是银底金边,龙的翼,守护神的角。
请听听关于那些晨曦和傍晚的故事吧。
他们曾阴鸷地恨过,也曾炽烈地爱过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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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说过是开放性结局,所以补上甜党的后续:
王,您要去哪里?
去带那个骗子回家。
哪怕穷尽余生,白发垂首,不见归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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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,哎呀,结束了,感觉心好累,但我很喜欢这个故事,是目前我写的所有嘉瑞故事中最喜欢的故事了!!!
之所以连续发,是觉得这两章还是连续着看比较好,因为感情的表现原因?
最后 @嘉瑞活动主页 ,大家再见!!!
忘说,最后的就是歌词,《国境四方》超级好听的,歌词特别美,感谢推荐给我的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