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食动物,有灵感就尝试写点儿东西X
凹凸:瑞右,雷左(嘉瑞,金瑞,雷瑞,雷卡,雷安)

【嘉瑞】东墙有鸟

·游隼嘉X白鸽瑞,兽拟人(应该吧?)

·给 @Kachar 的点文

·再次复健(叹气)


信鸽们离去前会将手安放于线人的指腹上,反复确认信念,说:这是我的责任。

格瑞自然也照做不误,垂眸点头,没余留时间来凝视担忧阴郁的脸,灰黑的云低沉地压下来,身边的同伴纷纷站在窗棱,望而却步。

但格瑞已经开始返程。

雪色的翅羽扇动气流,轻盈的身姿在云层交错劈下的闪电惊雷中滑行,此时他不像只白鸽,倒更接近海燕,迎着汹涌的海面,离开了危机四伏的城市。

    

作为信鸽裙中最特殊的军用鸽,格瑞伤的次数寥寥,除却他离群时停留在军队的边界侥幸获救,就轮到遇见嘉德罗斯的那个暴风雨之夜。

不知是否被轰隆震耳的雷声所救,徘徊试探的猎鹰也兀自归去。

偏偏他放不下心,倒更加立起了后颈的翎羽,眼瞳游走四周,两眼泛着血丝,耳侧的鬓羽静静淌水,饥肠辘辘,利爪带着钩,紧扣着枝干,扒下层苍老的树皮,露出内里淡青的茎。随后,格瑞便窥见了那双在暗中藏匿的一对眸,站在最危险的高枝头上,闪电分三道劈下来,光影照亮了躯体,是只蓄势待发的游隼,从少有的金黄色判断,该是珍贵的品种。

预备的奇袭破功,他却张开翅膀俯冲而下,扇出凌厉的旋风。

彼时白鸽的翅膀划出道口子,血液黏着雨水飘出浓厚的腥咸,浸染着空气中菌体的味道,不大的身体仿佛林中陡然出鞘的剑,凝聚月光。坚固的骨骼支撑他伏低,绕着草丛穿越岩石阻拦的壁垒,微微倾斜,维持左右的平衡。

身后的追逐并不多紧逼,堪称游刃有余,狩猎者心情大好,发出尖锐沙哑的鸣叫。

一块脏水沟映出游隼的升空,格瑞心中也警铃大作。是雨混淆了五感才让他不知不觉中了计,被逼入对方划定的领地。

身后的叫声不是威胁,而是喜悦。他的对手有勇有谋,执着大胆,或者说,自然界强者都会有的特性——残忍。

 

深林的领地是嘉德罗斯早早霸占下来的,他驱赶了试图分羹的同类们,对败者总是缺乏怜悯。

他俯视穿行的军用鸽,那雪白的羽溅上泥土,不复整洁,他却格外喜欢。

嘉德罗斯见过他被佩戴军功章的场景,见过他百步穿杨般完成指标任务,亦对人类奖励的食物兴趣平平。

鸽子本是群居动物,可他独来独往,栖居于人类之中,又不隶属于其中的谁。

小鸟们战战兢兢地诉说:他是整个军区最知名的军用鸽,探察雷达和找寻遇难者从未出错,女王赐给少校的荣耀中,囊括了它项圈上的名牌。

格瑞。嘉德罗斯将姓名滤过舌,藏不住亢奋的笑靥。

游隼骤降时头颅收缩至两肩,立即收起了狭窄的翅膀和较短的尾羽,减少空气蕴含的阻力,势不可挡地从制高点垂直俯冲而下,像是枚由枪口击出的子弹,迅速靠近了目标点。

若对方不是格瑞,应付一只受伤的鸽子,根本不值得费心。

他心里念叨,最终擒住了他的后背,两只鸟翻滚在沼泽的泥地。白鸽仰高了脖颈,弯出柔美的流线与弧度,挣扎之中,红色的爪扎入了嘉德罗斯的腰腹,下手狠而重,没怎么留情,似要刮下层皮肉。后者仓促中挂彩闷哼,反倒越发叫劲,乐在其中。

凭借更加优势的体型,游隼压制着白鸽,翻滚拖拽了一段路,途中扯重血口,格瑞不由嘶哑地低鸣,顿时失去知觉。

 

他可以杀了他。

——游隼的脚爪如匕首锋利,若一把攫住猎物,能立即使其致命。

嘉德罗斯注视半晌,将手从脖颈挪到了肩膀。

 

格瑞醒来时,翅膀还是僵硬发麻的。

嘉德罗斯坐在另一头撕扯野兔,用双脚按住,利齿剥除皮毛后再撕裂成小块吞食,满嘴是鲜红。那架势活像生吞活剥羔羊白兔的豺狼虎豹,有根深蒂固的野性,是畅游在外,惯于狩猎的猛兽才能做到。

此时此刻,他是他的俘虏。但显然,这位年纪轻轻的领主并不亏待于他。陌生的情景使经验充沛的白鸽困惑。

我未曾在敌军中见过你。

嘉德罗斯闻言,像是极不稀罕地撇撇嘴,从进食中抬眼,围着他绕了整整一圈,牢牢盯着那佩戴的项圈,有意讽刺他家养的奴性和被人类驯服的卑微。

我可不是你的同类。

格瑞没接茬,不愿点破他话中尊高之余暴露的稚挫,像是幼鸟向父母炫耀第一只捕获的草虫,想获得夸奖,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。

小小的石窟外是雨后的漫天霓虹,他这才发现睡至傍晚,夕阳织成锦缎,太阳西沉入山之前,最后为万物镀上仅存的光芒。

我欠他们情。他喃喃,勉强靠着墙壁站直,维持训练时挺拔的身姿,隔着高墙眺望远方的哨塔,面色透着虚弱的白,冷汗沾湿了后背。

闻言,嘉德罗斯在夕阳中沉默半晌,就在格瑞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开口的时候,嘉德罗斯抬足烦躁地踢动了凹凸不平的石子,命令式地挺起胸膛,居高临下地宣告。

他们救了你,你便费心还恩——我若救了你,你也该还我什么。

格瑞沉默,他的诺言很贵重,从不轻许,此时转了视线,端详嘉德罗斯的胸前瓜子烙下的痕迹,微微皱眉。

你倒是不嫌疼。

嘉德罗斯扬起一边的眉,惊讶于他还有嘲讽的胆量和气力。

我曾飞越熔岩上空被灼伤左耳,也曾受凌空的飓风撕裂尾羽。他的回答却异常平静,仿佛这是弱者才有的东西,自豪地撩开了伤处,血红的口未结疤。格瑞,你说这算疼么?

······不。

格瑞顿了一刹那,以难以名状地目光注视嘉德罗斯,回答他好奇的提问。

你不在乎,那伤口始终是伤口,而疼痛是构建在这之上的东西。

后者嘲笑他被人类同化的思想,简直像个哲学家,而他也懒得辩驳。

你可以教我。嘉德罗斯歪头,状似妥协地说,金瞳比琥珀还要明晃晃。

格瑞直视他炙热的视线,如同触及烫手山芋,突然放弃了继续话题的念头,莫名的罪恶感笼罩不散,自己像是背离得有些远了。

 

相识后,格瑞是甩不脱嘉德罗斯的纠缠,索性养成了顺路拜访的习惯,每每执行任务回来,不会直线抵达营地,而是绕远去那巢穴看看。。

是的,称王的游隼总是高昂脖颈,额头顶着块黑星的胎记,他纵享最广阔无垠的天地,无拘无束,对狩猎与厮杀的渴望融入他的每一个细胞。而现在,他初次动了安居的念头,比起那些黄昏时分抑或山川海洋,更愿独居一偶,在这片深林中占有甘甜的泉水,苍郁茂盛的丛林——和格瑞巡逻的必经之地。

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衔来树枝筑巢,格瑞绝不相信他会是只需要迁徙的候鸟。候鸟眷恋故乡,而嘉德罗斯?

他是要追逐太阳的。

——嘉德罗斯,你听说过神鸟吗。

和嘉德罗斯相处得越久,他就越是想起以前看过的童话:老人朝王子嘱咐。神鸟先唱歌后梳毛,等它的羽毛飘到身上,你就会变成大石头。他递给王子一把小刀,让王子用小刀在手臂上隔开道小口子,再把石榴的汁挤进去······

他模糊记得给他讲过一次,也只有那一次了。

熟悉的气息包裹他的鼻息,五感舒服地松懈下来。

格瑞的爪刚挨着巢穴的边缘,收紧翅膀,便瞧见嘉德罗斯暴躁地横冲直撞,羽毛掉落一地,食物只吃了大半。他早不会为此大惊小怪,找寻不到强大的猎物,这耗时悠远的折磨,能把这位神经质的自大狂逼疯。

即便如此,巢穴的角落,仍然堆满了果壳豆皮,格瑞的喜好不怎么变,嘉德罗斯也就顺其自然地备下。

游隼的身体因巨大的呼吸起起伏伏,窝在边缘生闷气。

蓦地,格瑞踩到了片红叶,染着青绿色,分外刺眼。他愣怔,用脚掌剥开,卷曲的脉络,不规则的渍痕,有铁锈的味道。

嘉德罗斯。他的声音很冷,像是湖面上浮的薄冰。转过来。

说罢,他强硬地搬开对方的半个身体,拱着脑袋,翻来覆去地察看,追问其缘故。嘉德罗斯由着他管,心中嘟哝对方小题大做,叶上的血是猎物留下的,怎么不见格瑞对它们抱着悲悯?

就着半拥抱的双臂,他伸长脖子去探背包的位置,下巴也靠在格瑞肩窝处,懒洋洋地催促。

格瑞时常为巢穴带来些人类的东西,诸如引路的夜光灯,雷达标识的通讯,嘉德罗斯统统学习得极快,这次的目标落难者靠海边城市,物品也难免沾染咸湿的潮气。

搜捡的包裹中,嘉德罗斯率先剔除了贝壳项链——里面镶嵌着照片,隔着层玻璃,磨花了两张人脸,转而兴致勃勃地破坏剩下的金币、闪光的钥匙和刻着名字的戒指。

格瑞谨慎认真将项链拾回,嘉德罗斯见状,据理力争地不赞同,称自己逛过珠光宝气的游轮,那儿从不稀罕眼前这穷玩意儿。

物品的价值不只有价钱,还有它的意义。人类常用“意义”来区分许多东西,比如生与死,谎与真,胜与败。

嘉德罗斯陷入思考,猛地凑过来,直白地轻啄了格瑞耳后的皮肤,后者愣怔,一时僵硬不动了。

听上去很复杂。他的舌尖舔舐下唇,格瑞,我是不是能理解成,你在驯养我——你的话总是有意义,至少对我是如此。

······对。那么,现在他该停止了。

格瑞欲言又止,背过身以指触摸微热发红的耳垂。他不想从嘉德罗斯身上剥夺任何东西,无论火的烈性,空的自由,或心的归属。

——嘉德罗斯,你见过神鸟吗?

嘉德罗斯对格瑞的离开从不阻拦,他耸耸胸脯,轻狂肆意地笑着,笃定又傲慢。他有细长的趾和粗壮的跗跖,它们佑他战而不败。

你会从那个庞大的鸟笼中回来的,格瑞——来到我身边。

对此,格瑞淡淡瞧他一眼,瞳仁像埋有紫罗兰的矿石,隐隐上扬了唇角。

你不该说出口的,否则奇袭还有成功的机会。

    

自此一别,他们迎来了春寒之后首个好天气。

训练场鸣笛,将鸽子系数放出,战前传来好的消息,两国和平的谈判正在进行,格瑞能看见军人们掷飞了贝雷帽,解开束腰的皮带,把游戏飞镖钉在了地图的港口上。

哨塔的周边围绕着一圈电网,他站在尖的屋脊上,常常眯眼眺望远方,那儿有敌军的堡垒,位置他最清楚,而稍偏的角度,又增添上了新的图标,嘉德罗斯的巢穴似一滴浓墨,难以忽视地砸在图纸的中央。

正想着,熟悉的身影唐突地映入眼帘,格瑞差点儿以为是自己想象的错觉。

嘉德罗斯躲在茂密的草丛中探头,浓眉紧锁。

这倒是难得,他干什么需要这般偷偷摸摸。

格瑞索性俯身飞了过去,越过那面东墙,降落在他的身旁。

透过栅栏,他看见有雄鸟一边保持平衡一边爬上雌鸟背,双双拍打双翅,使身体在几秒钟之内保持稳定的姿势,雌鸟尾巴翘起,雄鸟尾巴向下。

······

偷窥的游隼和鸽子面面相觑。

他们在做什么。嘉德罗斯抬抬下巴质问,困惑地偏侧了头颅。仅从年龄判断,面对世界,他确实年轻,然而这无关紧要,自然界之中,真正的强大单纯且不留余地。

本能的反应直接,格瑞下意识地用柔软的翅护在了对方的金眸前,遮挡来得迅速刻意,哪怕是他自己也惊愕,闹不清何缘故。

嘉德罗斯厌恶对方把他做破壳而出的稚鸟,不耐地喝令制止了他,反其道而行之,突然就想往格瑞的背上跳。

后者震惊得发蒙,脑袋瞬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,面部涨红,想大声训斥,又唯恐被发现,只好压低声线厉声警告。嘉德罗斯,少开玩笑,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我们根本不是同类。

我不在乎。

隼的喙锁死了项圈,像绞死鸟笼的链。嘉德罗斯的话简练执着,喉咙发出睡梦中愉悦的哼声。

走开。格瑞被他压得动弹不得,体型重量的差距令这挣扎非常艰辛。他真心动了气,含着无路可脱的恼羞成怒,咬牙瞪视,似是质问,问他为何非要擅自闯进这片东墙,践踏土地,又留下清晰可辨的足迹。

我说了,不。嘉德罗斯眯起眼,审视般望着他的眼,暖风熏人醉,草的茎扎在他们的后背,四目相识时,脑内杂乱的石子路似被柔软的触须捋过,他一度认为格瑞的眼是王国最漂亮的水晶矿石,一半光一半影,仿佛漾在余波中。

然后他低低地笑了,将那种格瑞曾经看待他的宽容悉数奉还。他让他想起蜷缩于贝壳里的软体动物。

你的话全是矛盾,格瑞,你擅长伪装,却不擅长撒谎。你口口声声的职责,却最喜欢训练场的哨塔,离天空最近的地方;你轻蔑女王的荣光,却为一枚贝壳的项链留心珍重。

现在你让我走开,实际又想让我继续说剩下的话——好,我说给你听。

他带着尊高的姿态,缓缓将脑袋靠上了他的颈侧,转过他的身体,又以额头相抵,不许他的闪躲,任心脏的频率愈加高涨,喃喃而语,鼻息温热。

听好了,格瑞。

鎏金的眸子含着必胜的笑意,游隼说过,他只需要一个机会,就可以撬开面前白鸽的坦荡的内里。

我不会背弃你的,格瑞,你永远拥有我身边的土地、海洋和天空。

——你怕什么呢。

如同第一次感受林中穿梭呼啸的风,第一次看见沙滩海浪横行的蟹,第一次路过陌生的城镇,俯视所有精美的屋脊和窗边垂下的花卉。

格瑞想他居然有心情去细数心脏震撼的次数,不多,却边角都印象深刻。

而他差点儿把它们都忘了,也忘了心脏曾如此被触动。

好吧。事实上,如果他需要生存,格瑞想,那么他就需要嘉德罗斯。白鸽滚动喉咙,难得诚实,牙齿碰撞,挤出了两个字眼,也送出了那藏在左胸膛不肯停歇的钟,由着对方在自己身上厮磨作恶。

——怕你

啪嗒。

项圈掉在草丛上,银绿的缎带缠上岩石的边缘。

 

嘉德罗斯不喜欢和平,它往往滋生安乐和懦弱。

夜晚,他眺望灯火通明的城市,歌舞升平,连续几晚,士兵们喝得酩酊大醉。

导弹基地的雷达嗡鸣在游隼的捕捉中越发高频,惊扰得走兽四散,麻雀成群高飞,挥散炊烟,也打破了美好的幻想。

幽幽的黑暗中,猎人射击的枪口对准了刀俎上的鱼肉,而他们却浑然不觉。

游隼焦躁地徘徊在驻扎部队的上空,他看见人类慌乱地解开鸽房的门,把书写的消息放进信筒,询问邻国为何违反契约。

想都不用想,领头的一定是格瑞。他会穿过夜空的星辰,像倒投进大海的梭子,向着轰隆的炮火和饥饿的欲望也义无反顾,有去无回,把自己当做锋利的撕扯食物的匕首。

嘉德罗斯想着他每每启程之前,平静坚定地去安抚人类,把掌触及人类的指腹,再用嘴去小心地轻啄,垂眸说:这是我的责任。

他喜欢他这样的模样,仿佛有阳光透过教堂玫瑰花窗般温柔。

但现在,他又对此景避之不及。

半残的月亮悬挂,黑云退却,银辉铺洒在一方围墙内。

嘉德罗斯高高飞上了天空,发出残忍的笑意,在死亡的寂静中更为狰狞。

人类打开了锁。

他的瞳孔立成一线,收了翅膀俯冲下去,笔直坠落,听见狂风刮着下巴和脸庞,连眼都进了尘沙。

第二次的奇袭比第一次要更快更狠,嘉德罗斯牢牢卡住了格瑞的身子,让他们一并撞在铁丝网上,两只鸟类纠缠地叠在一起,羽毛纷飞,把铁丝网震颤得直响。

嘉德罗斯,放手!格瑞冷冷道,论气力他不是对手,但嘉德罗斯的双眼发红,直直拖拽着他,从西墙至东墙,里面是部队的鸽房,格瑞就是在这儿作息饮水,他还打赌这水生涩,窝里也铁定不怎么暖和。

——格瑞,你说这就叫怀念吗?像那人怀念贝壳里的照片?

格瑞顾不上这些,他奋力地昂高脖子,只想将这野蛮的游隼从身上扒下来,挣脱这桎梏,否则一切都将来不及。

他已经看见了喧嚣,看见围墙内的人举起枪,顷刻慌了神,不复平日冷静。

嘉德罗斯,听我的,放手,你会被当做敌方的军用鸟直接击毙!

嘉德罗斯望了他一眼,那种眼神,是格瑞常常丢给他受用的,有点儿寒冷的告诫,更多的却是了然。

他本是知陷犯险,无畏无惧的。

不,他说,格瑞,没有谁能命令我——你也不行。

话音刚落,他把他甩向一旁的电网,为避免鸟类的受伤,电压不高,可触发之后也足以打得格瑞全身麻痹。雪白的翅垂下来,即便硬生生拉伤了神经,也动弹不得,咳出口血痰。

战机不容贻误,他无法成为送死的使者。

银色的子弹闪着冷光,穿过嘉德罗斯的胸膛,绽开簇小小血红的玫瑰,层层叠叠,渲染上金色的羽毛。

枪口残留硝烟的余白。

 

一刹那,嘉德罗斯想到格瑞给他讲的神鸟:它先唱歌,后梳毛,等它的羽毛落在你身上,你就会变成大石头。

那又如何。

他不会像格瑞,在裂开的口子上,把所有的石榴汁都挤进去,保持可怕的平静和清醒,他活得痛快,会用最后的分秒一直注视它,等它飞离。

 

这是胜还是败?他扭转身子对着格瑞,念念有词。告诉我。

······都不是。格瑞摇头,努力不去阖眼,重新站起来,一寸寸挪去他身旁,聆听生命凋零的倒计时,一拍又一拍,缓慢又迅速。

嘉德罗斯露出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,甚至一派轻松地动了动足,只是不太如愿。

片刻后,他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,瞳孔晶亮如以往,狂烈不羁似血淋淋的太阳。

你说人类用意义决定事情的价值。这对你有意义吗?

有。

似乎害怕他就此睡过去,格瑞的话渐渐多了起来,沙哑的嗓子开开合合,硬是没把一句话说断。

嘉德罗斯,我说过不喜欢欠人太多东西,你给的太贵重,我已然还不起了。

格瑞,你······在哭?

视线模糊失去焦距,视野发白没入黑暗,一滴滚烫的水溅在侧脸的颊,滑出了痕。嘉德罗斯的声音嘶哑着,消散于纤尘。他突然懂了疼的含义,寻找得急切鲁莽,体验到时又觉怅然,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——当然,会带着格瑞一起。

······没有。格瑞矢口否认,走到他身边,很近很近,去拱他的脑袋,埋入颈侧,像每一次察看他的伤口那样。

世界都是静默的,被徐徐的洪流埋葬。

一枚冰凉的吻烙印在那片逆鳞的额,像被日光融了的寒霜。军用鸽将手掌安放于游隼的指腹,自言自语,反复确认:这是我的职责。

 

等东墙的草积得多了,兴许也没人知晓——

白鸽比游隼迟走一步,是为了让残留呼吸的胸膛得以在温暖里安放。

他们怀着对曾经宿敌由衷的敬意,共度往下一场盛大的冒险。

而非永恒的安眠。


END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先解释一下,我真的是想寒假更的,但是旅游真的太累了,每天睡觉都睡不够,头疼。特别过年又吵得慌,应付亲戚精疲力尽。

所以复健在新学期重新开始。(again)

《神鸟》是真的童话,我小时候听得最难受的,但其实是HE的童话。

“东墙”是有《凤求凰》的那句“无奈佳人兮,不在东墙”,嗯,当然“东墙事发”也是ok的,反正结局差不离。我喜欢东,东边总是有太阳。

最后嚎叫一句:安利大家都去看《三体》!!ball ball you!!

评论(22)
热度(208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五五二十五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