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食动物,有灵感就尝试写点儿东西X
凹凸:瑞右,雷左(嘉瑞,金瑞,雷瑞,雷卡,雷安)

【嘉瑞】红尘永慕

·半个武侠的古风paro(。

·想写出温暖日常的故事

·推荐BGM:《山河永慕》——河图


惊蛰春雷始,倾盆骤雨织成延绵的珠帘坠入河川,涟漪画圆,吹皱水面。

临近桥畔,水上扁舟一叶。嘉小王爷在船上等人,唯有他有这份闲情逸致。人是故人,只是一别经年,不曾通音信。

蓬外动静闹得心慌,内里暖炉正旺,小王爷候得不耐,支着脑袋打瞌。

迷迷瞪瞪,依稀听船尾的银铃响了响。他倏然醒目,撩开缀了流苏的帐。

看来你是道观待久了,越发像个谪仙。

格瑞乘着如潮的风而来,踏水无痕,拂去青衫上细碎的雨水,不甚在意。乍看是读书人的样貌,面若冠玉,一行一动皆俊雅,偏偏眉宇凌厉,骨相削得凉薄,和左腰的佩刀尤为般配。

谪什么仙,俗人罢了。

进来说。

嘉德罗斯本想再打趣,看了天色,当即先行拉了他的手腕往内扯,谁料猛地握在掌心了,双方皆是一愣。皮肤不算太阴冷,衬得温暖直往指尖窜,脉象微乱。对于多年不见,况且也称不上挚友的人,这举止确实失了分寸。

抱歉。

······无妨。

格瑞顿了顿,颤地一挣,嘉德罗斯亦松得快,如触及烫手山芋,别过了头,挠挠耳鬓的碎发,催促对方尽快。

入内,小王爷随手扔了件长衣给他,客者接了过去,暂且披在双肩。茶煎得正好,他们就着咸花生粒,一颗颗于齿间碾碎吞入腹中。

竟迟了半个时辰,还以为你不来了。

是约,自然要赴的。

说来奇怪,多年未见难免生分,便是昔日少年的容貌,也与眼下不同了。何况二人和睦共处的时候实在寥寥,一时两厢沉默,目光于半空相汇又交错,堪堪落在边角。

雨稍霁,你我便启行,给夫子祝寿。

那是,不然,又有渣滓要在背后嚼“不肖之徒”的舌根了。

闻言,格瑞已挨到唇边的茶忽而止住,撩了眼皮,越过莫须有的筑起的壁,去望嘉德罗斯,后者眼角的顽劣不减,收腿撑高了膝,作出莽夫喝酒般的架势,语气横行霸道的,哪还有礼仪规矩。

格瑞,你还记得学堂的模样么。

小王爷腰带镶了金边,着一袭白衣,向来是雍容华贵,不与恋风花雪月的凡人为伍,又不肯为名利所缠累的。那鎏金眸中洋洋洒洒的一席流光,和着笑意,即便含着山洪欲来的不怀好意,倒也果断干脆,雕刻得真切炽烈。

记得。怎么不记得?

格瑞呷茶,不觉扬起唇角。这份念他名字的底气与映在记忆中的倒影重合,恣意猖狂,似乎要把满江的乾坤吞入喉,一丝一缕搅得晨昏跌宕,不得安宁。

 

京城的夫子是位奇人,摸不清多大的岁数了,身杆仍然笔直,什么事经他一算,八九不离十,活脱脱的半仙。其开学堂,管教出名得严厉,武功深藏不露,后者可最挑人,平庸之众少不得慕名而来,败兴而归。

嘉小王爷初来乍到,胡人的血统生得出众,四书五经倒背如流,不负市井也相传的天才名号。他来找夫子学功夫,说一不二,大有不拿到本事不回去的硬气。

夫子挥挥手,不理会他的嚣张,有意杀杀他的气焰。

格瑞,你可听到了。

一字不差。

少年只顾着临帖,透着股中原的秀气,挥毫沾墨香,什么话经了他口,都比云淡——原来他就是格瑞,老将军府的养子,早年战场留下的遗孤。

可胜你些许?夫子笑盈盈地捋捋胡须。

闻言,格瑞方停笔,蹙眉投过来一眼,削木三分的力道,凝神片刻,开口没半分谦逊。

——未必。

梁子在刚见面就结下了,何况嘉德罗斯在哪儿都是轰轰烈烈的性子,不肯消停,而格瑞极厌退让,鲜少妥协。冤家路窄,他们位子不仅挨得近,连小试的名次也是夺魁榜眼,前后相差不离,彼此瞧着如白纸溅的污点,分外恼怒,都嫌碍眼。

似乎是受不住太多无谓的纠缠,仲夏某日,夫子在后庭的树上挂了两包香囊。那树高三四丈,枝繁叶茂,高低相隔的杈远超一人之身量,树干平滑,没落脚施力的地方,地面草丛软泥坑洼,连梯子也不好搭,若是非要攀爬,非要磨掉几层皮,生一掌的茧。

你们谁能坐上去把香囊拿下来,我就教谁武艺。

学童们嘀嘀咕咕,先是不敢上前,后有几个大胆的去试,也是接二连三,失败告终。大家嘀嘀咕咕地散了,明日还有夫子布置的课业,戒尺打手心能疼好多天。

入夜,格瑞吹熄了灯,偷偷溜到后院,乌云遮月,半点光没有,他摸着黑,好容易找到树,也正巧和嘉德罗斯撞了个正着。二人行为鬼鬼祟祟,自觉有瓜田李下之嫌,谁能晓得被对方窥见,恼羞成怒,到头来全成了哑巴。

我左你右,谁也别声张。

嘉小王爷咋舌命令,敲了敲厚实的树皮,打量了伸入苍穹的枝,竟也丝毫不畏缩退却。格瑞看他那生疏的样子,便知道娇生惯养的人是使不来这粗活的,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,答了句“正合我意”,决心不与其计较。

心无旁骛,一不留神就折腾到夜半三更。

嘉德罗斯剔去倒勾指甲里的木刺,掌心白惨惨地破了皮,虎口红肿,三个指腹磨得辨不清浅纹,用力撑开来则瑟瑟地颤,只好稍作休憩。格瑞从右边半跌下来的时候同样灰头土脸,嘉德罗斯这会儿可没心思嘲笑他。这人是赤脚攀的,自然比他更难受些,此刻已站不稳,撑着就滑了身子蹲坐一旁,淤血起泡,汗珠如豆,止不住地咳嗽。

嘉德罗斯猜这人是不愿损了鞋履,寄人篱下么,总有诸多不便,将军府内哪有外边看到的风光,何况老将军岁数已高,还诞有两名子嗣,但凡归西······

难,太难了。

格瑞眺望树梢末端,香囊还挂在那儿随风摇曳。月光渐渐明朗,驱除周遭的阴翳,将嘉德罗斯的面庞照亮,对方的神情专注得可怕,若初生的白虎入殿,凶猛狠厉。他一怔,拭去嘴角的砂砾,头次认真唤了他名字,思绪豁然开朗。

嘉德罗斯,脱鞋——你能拉动我吗?

他们互相借力,乘着彼此重量,如履薄冰,将一人托高,再助另一人向上。这法子用的劲道更大,分明是疼的,但谁也不吭声抱怨,咬得腮帮痛,年少执拗难服软,偶尔撞到肩膀手肘,更是青紫斑驳。

待到了尽头,远处的山巅已有朦胧的白光,他们气喘吁吁,支棱着沉重的眼皮,靠着树干小憩,手上的汗还拧着叶片的汁水,两腿发软,想来真是丢脸。

公鸡打鸣,夫子伸伸懒腰走出屋子,才知两位门生已在门外候他多时,眼窝垫着乌青,浑身狼狈得不成样,需勾肩搭背支撑住脚跟。

旭日东升,磅礴的赤红漫过来,头晕目眩,夫子眯眼,忽而想起栽种的竹笋,应该抽高了不少节。

 

说来,你那香囊里头是什么字?

雨后的空气新鲜,风也爽快。舟缓缓靠了岸,他们结伴,踏过一路湿漉漉的石板街,城墙未变,似乎更古旧些。

“动心忍性”。你呢?

“戒骄戒躁”。好不到哪儿去。

话未说完,两人不由都垂首笑出了声。

学堂的匾依旧干净,是经常有人打扫的,他们多年不曾拜访,仔细想想,上京赶考的学生也有三轮了。

夫子桃李满天下,祝寿时最为热闹。

嘉德罗斯和格瑞到得不算晚,同窗见着了一下吵嚷起来,谁料二人会结伴而来,拥堵的人海让出条道子,毕恭毕敬地把夫子请来。他们鞠躬作揖,夫子抚掌大笑。

好。好。既然有脸见我,不知武艺是否精进?

他挥袖指指那窗外,树还在,长得越发高挑繁密,恰似一笼伞盖,只是没有再挂着香囊。

偌大的庭院,两者兀自摆开了架势,一人长刀在手,一人执棍点地,单单立在左右,站姿已大有名堂。究竟成长了多少,还须出手领教。

尘土四扬,一者且逼且进,一者且守且退。风声簌簌,穿林而过,提心吊胆时,交锋处已气势如虹,战在一处,手腕靠寸劲,凭借卓绝的眼力见招拆招,胜负模糊几次险些分晓。    

稍稍眨眼间,攻守又颠了个

围观的众人惊叹四起,直合不拢嘴,羡艳溢于言表。

嘉德罗斯向来不甘后手,攻势迅猛,掌推力,单手将大罗神通棍圆舞出花,竖劈一道折,若空中霹雳,蹭着烈斩的边沿,仿佛嗜血般嗡鸣,顶到肩胛,重有脆响。格瑞低哼,连退数步,脚下轻得无声,躲过横来的扫堂腿,倒悬起半身,衣袂翻飞似白鹤,前足尖踩在棍上似蜻蜓微落,刀叶浑气擦过嘉德罗斯的脸侧,冷光吻过起脖颈,顷刻见了红。

夫子观得痛快,知他们修行并无半点怠慢。旁边的耳语钻过来,说早知当初,他死也去攀那树。夫子笑而不语,想这苦常人本耐不住,哪有你们如今抱怨悔恨的份。

他对他们是苛责的,练功学业都不许懈怠。万事开头难,学武马步要扎三时辰,投机取巧再加罚,饭点到了抢不着食物也是常有的。他知道他们经常饥肠辘辘地捂着肚子,从窗进后厨,成了偷盗红薯的共犯。

有次踱步路过,凑巧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。

格瑞,拿着这个。

······少来,刚还饿得要死要活,分给我做什么。

哼,总比某人早上中暑晕过去来得强——独自练功无聊得紧,你给我多吃点儿。

夫子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权当无事发生,现在咀嚼也觉有趣。他们的根基之所以稳健,也算辛苦有所回报,看着想着,竟也渐渐喝高红了脸。

    总算把胡闹的两人教出了师,夫子您也如愿以偿了。

哎,谈何胡闹呢,燕雀鸿鹄罢了。你们要求“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”,他们的道则离功名利禄甚远,山千座水千迢,虽折腾些,尚且可期。

正说着,那边百个回合下来,两人竟然也不见乏,疾风交错,刀锋千转,蜿蜒成画。一方烈性堪比红日,另一方则近乎檐上的冰霜,水火不容,偏又能相互依存,交缠不休,焚出灰烟来,三分侠气饮喉,三分杀意自如,剩下的六分全是傲骨。

——教人辨不清是敌是友。

不愧是你,格瑞。

而格瑞收了手忍俊不禁,不比以前,一想到面前的人胜过自己,哪怕领先半步,便寝食难安,满腹不甘。

你也不赖。

一言道回过去,嘉德罗斯的眼前浮出他们习武成痴的时候。背了太多步数和心诀,运气沉丹田,反而欲速不达,绞成乱麻,各自筋疲力尽,瘫倒于地。南北对位,耳侧相近,听着对方的吐息,缓缓平静。

夜风拂面,吹散了树上的桃花,凉意阵阵,灌进衣襟打得人瑟缩。

格瑞。

嗯。

他既然唤了,他也就顺势应了,徐徐扭过头来,四目相视。花瓣纷纷飘扬,缀在发梢和耳鬓,萦绕浅淡的香,不由怔怔地屏息,陷入无声的静默。他们离得近,扑面而来的呼吸有条不紊,轻得模糊,恍惚间睡意浓郁,困得熬不住,阖眼酣睡,垫着身下的草芽,挠的鼻尖发痒。

嘉德罗斯还记得格瑞的眼眸是深绀色,像寒潭千尺孕出的琉璃。

 

不知不觉,宴席散了大半,众人簇拥在一起高歌,颂那郁郁不得志的雄心抱负。他们也背诗词,学堂里摇头晃脑,两耳不问窗外事,现在做官从商,娶妻教子,生活紧迫,也各自都有了主意,亦平添太多愁思。

嘉德罗斯拿了桃花酿上楼顶,今晚的月色很明亮。

你本无哀无忧,一人独酌,真是装模作样。

格瑞迟来,整了衣衫,坐在嘉德罗斯身旁,拾起酒壶蘸了小半碗,语中调侃自含了笑意。这人是想做个乱世英雄的,放着大好的太平盛世不过,也不稀罕王爷的名讳,天天念叨着戎马倥偬,期盼有朝一日纵横潇洒,仰天大笑出门去呢。

桃花酿过了舌苔,仍余留清甜。

放眼望去,京城的街道上是万家灯火,通明又繁密,如烛苗晃着眼睛,相牵的绳搭着四角房檐,串珠似的连成野。

等不及了?

哈,再等不及也等了这般久,不差一刻半会的。

你可布置周到了,嘉德罗斯,我耐心不足,总不好用吹箭把堂堂的王爷从宅子内掳走······茶馆的口舌你是知道的,平白给他人多了朗朗上口的谈资。

把我当王爷,还敢一天内迟了两回,若非你,早该治罪。

话音未落,便被格瑞的并指竖起的叶片生生哽塞。叶是荔枝叶,从两侧卷起,系好成管状,再用草芽捆好,系有丝红绳——原来,他是去拿这东西了。

亏你惦念。

五味杂陈不过如此,叶笛在嘉德罗斯掌心的纹路滚了半圈,静静窝在正中央。他于是含在唇畔,缩住舌,呼出气流,调子悠悠,起了段小曲。

格瑞听得细,垂眸敛眉,再蘸了一盏酒。

 

嘉德罗斯的母亲远嫁来此,容貌端丽,深受圣上宠幸。他的身体天生流着一半牧民的血,驰骋疆场,总之不是做纨绔子弟的料,任凭那人赏赐的千金万两呢。

初次听嘉德罗斯吹奏叶笛,还想这人难得有几分思乡的情怀,似画壁上的塑像,突然活了七分。彼时近了年关,学徒们向夫子告假,去找兄弟姊妹团聚,学堂里也空了大半。天色昏暗,北风呼啸,空中飘了雪,于地面覆了层白。不知夫子受了谁的命,吩咐留下的人不许闯祸,赶马去拜访了哪户人家。

大家交头接耳,谁也没主意,便似一个个端坐,比农田里载的萝卜还规矩。然而窗外有焰火,想想街道的张灯结彩,想想舞龙和舞狮,欢声笑语似压城的云霞,手中的文章根本索然无味。

才一个时辰,嘉德罗斯已然坐不住,愤愤甩了笔,烦躁地转身离去。学徒们七手八脚地学温粥解馋,格瑞看不过,帮他们下了锅饺子才去探,对方坐在楼顶也不嫌冷,所经之处融开了霜冻之气,执叶笛的指尖通红。

他听了一会儿,隐约猜出是牧歌,后截然而止。嘉德罗斯翻下屋檐,看了看锁死的大门,又去琢磨高高的围墙。

人各有命,他只是不安天命。

大伙登时慌了神,不敢拦,只能勾着脖子问询。

去闹市!嘉德罗斯大手一挥,搓搓两掌哈了口气,复退几步,借树一跃,身子划了个弧,红衣雀跃,雪絮吹飞,清冷的景色顿时染上炽热的温度。

可、可夫子会罚的啊。他们求助似的望着格瑞,请他想个办法。

怎料格瑞无动于衷,管也不管,反倒紧随其后,踩着砌墙的砖,侧身一晃,轻如鸿毛,也兀自远去了,留下的一大帮人更加不知所措。

干嘛?想抓我回去。

陪你。格瑞说,心中想免得他大冬天一人站着墙根受冻,大过年,怪凄惨的。

嘉德罗斯笑了,也不称他口是心非。行,那一起。

他们抄近走得急,不知何时忽然一滞,面前的灯笼摇曳,如忽入了红尘人世,长街中人群摩肩接踵。吆喝声涌过来,包子出笼滚滚的热气扑面,雪上的脚印来去,有男女伞下的吴侬软语,也有卖艺的在街边求个赏钱,两边的旗帜招摇,瓢泼的喧哗,酒气醉人,将少年们的来路染遍。

格瑞依稀记得他们逛了很久,客栈品过梅花糕,走到桥畔,手上还抓着纸包的半截脆饼,山楂葫芦裹着糖衣的香甜,连水中月也成了汪蜜色,捞不起来,被浆搅碎。嘉德罗斯带的银两太大,小店破不开,还是格瑞掏的文钱,他要还,遭到回绝也懒得多嘴多舌。对方的眉眼这时很好看,浩然刚烈,笑得洒脱不羁,终于有些许得道的滋味。

他突然就懂了他,也懂了夫子,到底须闯一遭红尘,贪欢响千古。

问心无愧。

愣着神,嘉德罗斯忽而唤了他的名字,格瑞,仿佛他不常常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,自己就会不慎忘掉。

两人回来时,夫子早备着柳条,罚他们隔日顶水桶站了大半天的课。两人知错不认,双腿累得哆嗦,还笑得欢畅。夫子见状也笑,末了,给他们一人一碗饺子汤,最是暖胃。

格瑞昂首,瞧见庭院墙头的一簇红梅出挑,岔开的褐枝浸雪,三四朵尚未开,最尖端已盛放得饱满,黄心的蕊,撑着常青的绿松、针尖锋利的叶,分外明艳。

 

他们伴着回去,与满街的醉鬼,撒泼的无赖不同,非常清醒。

明日一早,河西桥畔,不见不散。

嗯,不见不散。

他们的道别,和多年前并无太多区别。只是那时,夫子还送了亲自一程作引荐和交代。格瑞随师父去了山里古刹的道观,嘉德罗斯则回宅邸恭迎江湖赫赫有名的尊客。窄道岔路口,谁也未回首,终是东西两头,背道而驰,只牢记重逢之日。

格瑞。

他修行时念诀,要的是平心静气,每每却猛地被这一声唤激得破功,思绪由不得他做主,历历在目,笛声清浅。嘉德罗斯的脸晃过脑海,笑靥盎然,即使落叶缤纷,格瑞亦以为夏日的光热仅在眼前,度过的瞬息也跟着走快。

偶尔,他会把道观里的小玩意儿,诸如酸梅和柿饼,寄给夫子品尝,纸上寥寥数笔,也会问到那人近况。

两次三番,夫子反道,说王爷的府邸何处,谅自己是兜着明白装糊涂。

他哑口无言,只道这样不妥。

夫子追问哪里不妥,格瑞却说不出缘与由。

正想着,他们又走到了这条窄道岔路,该各走一方。

一如昔日,格瑞转身作离,夜幕拉长他沉默的孤影,盛着心思,滴水不漏。然而这回,嘉德罗斯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,小王爷动作蛮横,欠了往常的游刃有余,脸上挂着纵使面对难缠的敌手,也不曾流露的隐隐动摇,借着月光,凝望对方面上的神情,皱眉,重重叹了口气。

他拽得狠了,往低处扯,使格瑞倾斜上身,走近才能附和,唇靠着耳畔,另一手摁着后颈的穴位,出口是威胁,语气又郑重。

这次,我不放开,你大可挣脱试试。

嘉德罗斯常常嫌格瑞性子麻烦,却喜欢他的行胜于言,就像当下,说着平淡无情的离别,露出的样子远远非不舍二字能述。

不必······你、

格瑞只恨自己的舌头仿佛打了结,偏过脸去,似乎在冬至冻坏了耳根,一进屋就烧得热,言辞说得磕磕绊绊,颇为仓促地续上蛇尾。

——握好便是。

十年弹指,他们殊途同归,好似从未陌生。

 

夫子第七次拆开两位得意门生寄来的包裹,其中多半是地方特产的小食,感慨其行程北上南下,真是有够折腾。

俗话说得好,人生蜉蝣一瞬,知己难寻啊。

想想最后见他们,还是在那次祝寿后的早晨。

鲜衣怒马,向自己拱手作揖,无论年岁,抬起脸来的那两双眉眼,似乎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腰间系着对玉佩,可谓赏心悦目。

行啦,别在老人家这儿费事,快去做你们的天涯客,江湖风云,浩浩汤汤,不愁你们的归处。

于是得令。

“驾”地一声,双双勒紧缰绳,骑着的骏马摇尾,高扬前蹄,且携着一派恣意妄为,闯进眷恋的红尘去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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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说呢,嘉瑞这种若即若离,若敌若友的距离感我也挺喜欢的。不是不能写武林争霸、相爱相杀的大场面啦,只是想看看类似竹马的、安逸的、冤家的感觉······尝试口味的千变万化。

最近脑洞枯竭,大家有没有安利给我的番啊?

歌也行,书也行,电影也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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